叶方翳蝉

【太陀】纯白的罪歌(4k+)

冷门/宗教paro/深坑+埋梗/中二

"人能从洁白里拷打出罪恶,也能从罪恶中拷打出洁白。"

"只要人们愿意。"





"只要我愿意。"

陀思妥耶夫斯基居高临下,垂头望向还在自己脚下不断挣扎的所谓的异能力者——

方才那人剑刃所带起的气流还勉勉强强近了他的身将他垂至额前的黑发吹得向后掠去…顺带还削掉了他心爱的护耳帽上的一小撮毛绒。
这是罪过。

现在,那人抽搐着的躯干,口鼻里不断涌出的鲜红血沫和被血色染得深红的白种人的皮肤……
这些现象宣告着此人正颓丧着往日生机的同时,更让陀思妥耶夫斯基无缘地升起一股肆虐之心。
他不禁用脚尖用力地碾着那人的脖颈,
黑色长靴上很快便飞溅沾染上了殷红血迹。

就像夕阳一样,但远没有那么漂亮。

天边的余晖像是人生命的流逝一般逐渐被暗沉湮没。

没人能够保护自取灭亡的家伙。

陀思妥耶夫斯基漫不经心地用靴尖抬起尸体的下颚,暗紫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已被虐杀致死之人的面孔。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所有异能者头上悬挂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除掉了又一名异能力者之后,
陀思妥耶夫斯基再度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应该说是再度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称之为"信德的奥迹"。

眼前的这幢建筑物全然由一抹希腊雅士白在这世上挥霍而成,光是伫立在此便是堪称令人窒息的一笔。
这是一首在阳光下由白色大理石写成的诗。

雕刻满六千个众神石像的壁柱们参天般直指苍穹,而上百个尖塔组成的浓密塔林刺向天空。

——像是人立志达到天国的高度,又像是神屈尊向卑微者讲话。

而当陀思妥耶夫斯基迈过那扇大得令人颤抖的山形之门时,这个教堂真正的一面才向世界敞开。

五条纵向耳堂由代表着一年52个星期的52根石柱支撑着。
尖锐高耸的拱券在拱顶相交,如同自地下生长出来的挺拔枝杆向上升腾着。

而以世俗之人的目光,且不说石雕玫瑰窗棂的刀法如何纯熟,造型几般精致华美。
单看从彩色玻璃中投入的光线变成血红的颜色,变成紫英石与黄玉的华彩,成为一团珠光宝气的神秘的火焰——如此奇异的照明,便彷若开向天国的窗户了。

两边细而长的侧窗与长明灯一起随着视线的延伸亦在延伸。

圣物之移送、最后的晚餐、出埃及记、以赛亚……陀思妥耶夫斯基边走着边从下往上浏览着玻璃彩窗上的那些中世纪叙述故事之时,嘴角边带着莫测的笑容。

光线的幽暗而神秘便让人沉浸在庄严和敬畏感中,很容易就会忽然让人发现自己是如此渺小。
它让幽邃的天国意识在心中生根与发芽,开花同成果,直至落叶归根。
它让深沉痛悔的罪孽感同在从玻璃窗洒射下来的光线的沐浴中,体验着自身与上帝之间的交流。

过一会儿,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目光落到了此处的尽头。
他要去到的地方,不是前庭,也不是中亭,而是那最高的圣坛。

那里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

曾经有人对他这样劝说道:
费佳,你很聪明,但你不明白一点——

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必须学会从一切杯子里痛饮;而在世人中间要保持清洁的人,必须懂得用脏水也可以洗身。

陀思妥耶夫斯基摇了摇头,然后他捧起了他的书。
他认为总会有方法的,他不愿意与罪人同流合污。

直到他明白就算阅遍群书也无法看透人心。
而待他下定决心化身为恶去讨伐极恶的时候,他忘怀了初衷。

再后面入狱了,他就来到了这座教堂。
他内心深处的地方。

而他出乎意料地遇到了一个人。
太宰治。

"哦呀,陀思君,这是你的地盘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在这里看到他有些诡异,蹙了蹙眉。

是他在一种新的异能加持下突破了自己的脑域吗……很快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脑海内又列举了上百个可能性方案。

思考中的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下意识驼了点背,不知觉中还像个小型啮齿动物一样加快了啃指甲的速度。
虽然面上还是那副慵懒而淡漠的模样。
不过这些细微的变化,太宰治都看在了眼里……想想来看真是有趣极了。

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叫做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智慧以及洞察力已到一种极致之人的话……这些小动作都快让他误以为是防御戒备的紧张心理而不得已做出的了。

"呐,陀思君,暂时的我们就和解一下吧。"

"嗯。"

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来确定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

——我们之间的斗争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你们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要么我们踏着你们的尸体过去。

双方的和解是永不存在的,异能者。

"其实,初次来到你的这个地方,我还有点被震撼到了。"
太宰治正将双手托在脑后,语气有些惊讶地感叹道。
而在微微抬起头对陀思挥手打招呼发话后就开始观察这里的每一处。
毫无防备。

他躺在一片茂密的百合丛中。
还找了一草根叼在口里。

"教堂外的那一群白鸽很可爱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蹊跷,为什么他来的时候一只禽类的身影都没有。

"要是你这里提供鸽食就好了。"
太宰治把手举起来放到自己的眼前,还用大拇指和无名指装模作样地捏了捏,好像手里就有那么些鸽食似的。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甩了甩手。

"不过我很难想象你带着个绒毛帽在教堂面前兜售鸽食的模样。"
"嘛,估计是不可能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情理之中地认为太宰治的废话有点多。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个俄罗斯人不信东正教而是天主教呢?"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眉头跳了跳。

"嗯,那就换个话题吧。"
说完太宰治暂时把草根吐了出来,然后盘腿坐了起来。

全程自言自语还谈得津津有味的男人除了他也没谁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想道。

"嗯…我见过很多聪明,优秀,敏锐,有力,深具魅力的人,比如说像你。"
"但我从未见过一个幸福的人,当然,也
包括我自己。"

"我看到的都是永无休止。"
"不安与冲突,傲慢与虚荣,控制与征服…"
"永远的不能满足。"

"那么从这点上来看每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你我都不是玛利亚。"

"进一步说,如果在你的眼里异能者即为罪恶。"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始终绕不过去的问题了……你究竟是什么。"

"神的选民放弃了去那片世间流淌着奶与蜜之地。"
"行走于人间的神祗却发现最初的黑源生于自己。"
"如果所谓刑罚不再强大到可以浴血保卫它自己存在的合理性的话,那么它就应当灭亡。"

在理想与现实之间、
在动机与行为之间、
在渴欲与痉挛之间、
在潜在与存在之间、
在现象与本质之间……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你究竟在哪个位置呢。"
回答太宰治的是沉默。
帽檐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表情看得并不明确,而太宰治也懒得对这个似敌非友的家伙继续研究下去了。
就像是他是来度假的一样。

"那我就当你没有意见了。"
太宰治又重新找了一根让他满意的草根,口里嚼着草根嘟囔不清地说完了这句话。
"估计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也要想一会儿。"

接着,他像是发现新事物似的眯眼看着不远处的石板上篆刻的几句拉丁语。

是的。
正对着他身下这一丛百合的那几行拉丁语:

Os iustī meditabitur sapientiam,

Et lingua eius loquetur iudicium,

Beātus vir quī suffert tentationem.

Quoniam cum probātus fuerit accipiet coronam vitae,

Kyrie ignis dīvīnē eleison.

O Quam sancta,

Quam serēna,

Quam benigna,

Quam amoena,

O Castitātis Lilium.

…………

黎明时分,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惊醒了。

在这之后过了一个月的调查他才肯定横滨不存在有能够窥视他人心灵或者是篡改他人记忆能力之人。
执迷不悟的他直到第二次来到他的记忆殿堂时才敢承认那个男人的确是自己亲自在梦境中塑造出来的。

没错,这幢纯白建筑物在梦境中纤毫毕现的精致程度可以用他的大脑诠释,而这幢纯白建筑物内部结构与装饰的种种可以凭他的执念阐述。
但是那个人。
他无法解释。

…………

在登顶的途中,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路过了圣餐之地。

白色大理石的圣餐桌上铺着雪白的布。
桌上有几盏雕刻有受难耶稣十字架的金质烛灯,淅淅沥沥地滴落着即将凝结的烛油。
可上面既没有麦面饼,也没有葡萄酒……像是连这一点都不愿意施舍给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垂眸。

也许自己并不具备这样免除世罪的资格。
尽管如此他还是迈到了圣餐桌旁的中央。

为什么他不能自己给予自己呢?
他动了。

他要演一出戏,
他演戏不为别人,
他演戏只是想给自己观赏。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圣餐桌前,伸出了左手而五指张开向上,像是虚托着。

"你们大家拿去吃:这就是我的身体。"
"我将为你们而牺牲。"

他说。
是纯正的拉丁语。

空荡的教堂内回响着他一个人微弱的话语。

接着,他伸出了右手而收回了左手,仿佛手里执着一杯酒。

"你们大家拿去喝:这一杯就是我的血。"
"新而永久的盟约之血,将为你们和众人倾流,以赦免罪恶。"
"你们要这样做,来纪念我。"

他说。
是流利的拉丁语。

最后他完成这仪式,将双手都收了回来。
但这还没完,他又转身至另外一面,然后双膝跪下闭眼用俄语回答。
"我们传报祢的圣死。"
"我们歌颂祢的复活。"
"我们期待祢光荣的来临。"

…………

"去吧,弥撒礼成。"

就在这一句话之上,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太宰治的音调重合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刹那间睁开了眼睛……!

烛火无声地熄灭了。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独角戏也随之结束。

在离开之前,他顺手将这些器皿都扫到了地上,烛油玷污了雪白的桌布。

——两种不同的白不会融合,而只会永远相异。
——一旦害怕失去,也就不再拥有。

他坚定着。

而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圣餐布便被不知从哪出涌出的充沛的鲜血染透了。

——大家都杀人,现在杀人,过去也杀人。全世界都在流血,从前也一直在流血,血像瀑布样奔腾直泻,像香槟样汨汨地流淌。
——为此才在卡皮托利丘上给他加冕,后来还把他叫做人类的恩人!

他矛盾着。

陀思妥耶夫斯基拾级而上。

他终于走到了圣坛之上。

圣坛正中的圣体龛外的八根镀金铜柱和四个小天使支撑着一个凯旋基督铜像。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静静地看了他很久,仿佛他们在对他微笑。

他的眼前一晃而过许多文字与画面:
先是君士坦丁堡皇帝发布的诸多法令,第二段则是圣·安布罗吉奥的生平,接着则是圣母玛丽亚的一生……最后的是德国皇帝菲德烈二世灭亡到莱尼亚诺战役期间米兰的历史。

而在这之后,这位俄罗斯少年的耳边再度响起。
还是那个人。

"《圣经》里不是有这么一段话吗,咳咳,我来朗诵一下。"

语调还是那么玩世不恭。

"你们不要论断人,就不被论断。"
"你们不要定人的罪,就不被定罪。"
"你们要饶恕人,就必蒙饶恕。"

如此庄严肃穆的话语念出来却容易使人发笑。
"换一句话说,"他话锋一转。

"我们之所以觉得悬崖上的侧金盏花美丽, 那是因为我们会在悬崖停下脚步。"
"而不是像那些毫不畏惧的阿多尼斯般, 能向天空踏出一步。"

"而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在我心中是一个很不平凡的人。"
"所以……?"

还没等他作出回答。
教堂所有彩窗的玻璃都轰然炸碎而交织成为了一场盛大的斑斓之雨。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影随之消失在白光中。





"我记得你的异能名是罪与罚吧。"
"罪与罚,罪与……那么赎呢,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你要试试看吗?"











作者有话说:

要不要科普呢(´o`)
最近研究巴伐利亚和符滕堡疯狂w
结果一不小心写Duomo去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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